谁能在天使的序列中听到我。

天空睁开灰蓝色的眼睛

同样是对于睡眠时间的压缩,人们在认为熬夜是一种恶习的同时,却把早起视作一种值得提倡的美德。
宿舍楼里,宿管打着手电,把讲话的、照明的、走动的影子都呵斥遍了,最后悄没声地,把窝在厕所里写作业看书的一帮女孩子吓个半死。这是她夜晚的工作。而清晨——临近冬天,你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管它叫“晨”——五点钟,她也打着手电转悠,把已经有动静的宿舍记下来。早起读书的名单会被交给年级部表彰。
手中的笔打个弯儿转回来,我嘴角多了个冷笑:“你说这荒唐不荒唐。”

半个月亮悬在空中,明晃得像一盏灯。
白天我是个人,夜晚我作为幽灵再活一次。以白日为栖息地的人惧怕夜晚。只有那个时候,平庸的人间才流光溢彩地鬼魅横生起来。有的男生藏在厕所里,把半个身子探出窗户,看隔壁楼的大爷手握白亮的光柱从这一楼踱到那一楼,黑洞洞的窗户里间或轮过白光。他猜想每一格看不透的黑暗里人们在干什么。有的男生——他把幽灵的记录写在随笔里,被老师撺掇着在课上读了出来。大家都笑,小文青啊你,人类对于幽灵的活动总是笑的。
可是它是很有趣的。
夜晚可以干很多事。3:45迷迷糊糊的清醒,把更新的动画看完,头搁在枕头上,傻兮兮地笑。1:07对着文档把字打了又删,脑汁绞尽地继续写着一个没什么人喜欢的长篇故事。2:57精神抖擞地把旧的过去都抽出来准备第二天扔掉,上学期的讲义落满了灰。23:07翻到一个有意思的微博,从头看到尾。0:15咬着下唇自慰。22:40在本子上留下半截终将被遗忘的诗。4:00开始想你。
它延伸出无限的可能性。如果能够像村上《眠》中的女主角一样拥有无需睡眠的能力,那么人生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展开。
也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刻把全身交给空气,任重力下坠。隔壁学校连续两年有人选择这样做,今年五月全市跳了四个。即便这样,班主任老师还得问问学生,你没有努力的梦想,你到底有什么勇气把自己从床铺上唤醒过来,面对新一天的世界。对啊,你怎么不想想,不考虑像芥川先生一样祈求谁在睡梦中将自己温柔地掐死呢?
我把笑收了,再令笔转一圈。

不管怎样,我还是得倔强地活下去。
山风带来黎明。已经快冬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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©刃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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